第9章 九、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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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七拐八绕,很快便挤出桥上密集的人群,冲进一条入口隐秘的巷子。

程梓趴在他胸口,四爪抵着他瘦弱的胸膛,被他纤瘦却有力的手臂死死勒着,身上隐隐作痛。

不过,在弄清楚状况之前,他没有贸然出声或挣扎,只是暗暗记下了男孩一路跑过的轨迹。

片刻后,男孩停在巷子尽头一处破败的庭院门前,气喘吁吁。

“喵……”

程梓喊了一声显示存在感,同时扭头望向庭院,只见那红漆实木的大门破了个不小的豁口,徒劳地虚掩着。两只黄铜门环锈迹斑斑,却有人在上面圈了两个小花环,红花绿叶交相辉映,在死气沉沉的房屋上增添了几分生气。

男孩喘匀了气,抱着程梓走上台阶,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见状,程梓下意识别开头,躲避意料中的尘土飞灰,熟料钻进他鼻腔的却是一阵携着花香的清风。

这是……

程梓定睛看去,只见那不大不小的庭院里并没有他料想的陈旧破败,反倒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青石铺成的小路上还洒过水,水色洇染至道路左边的菜田,右边的花圃,然后延伸向水井。

井边坐着一名青衫先生,捧着书念《三字经》。五个孩子围绕在他身旁,一字一句地跟着读。

朗朗书声,悠悠长风。

程梓眼神忽的一恍,自己也不明白刚才心里头闪过了一丝什么情绪。

男孩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一手紧紧搂着他,另一手整理衣服、头发,确认身上一丝不乱,才略显紧张和局促地走向青衫先生的所在。

至于程梓怎么知道他正在紧张局促……

因为他顺拐了。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先生读到这里,倏然心有所感地看向男孩,这一眼温和平静,却带着无端沉重的压力,将他的脚步钉在原地。

“先、先生……我来拜师学艺!”

男孩一咬牙,突然直愣愣地跪下,膝盖重重磕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让程梓跟着幻痛的闷响。

大橘猫替“掳走”自己的人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衫先生的眸光敛了敛,并不立刻回他的话,而是转过头,温声询问其他孩子记住方才教的那几句了吗。

孩子们原本正好奇地打量男孩,目光时不时扫过程梓,但一听他询问,马上就乖乖坐正点头。

先生微笑着点头:“好,你们先去一旁温习,我等一下检查背诵,再教你们写这几句。”

“是!”

孩子们齐齐应了一声,也不看程梓和男孩了,拿着书小跑到廊下,开始低声诵读。

安置好学生,青衫先生方再度转身,生得磊落的眉眼端肃沉静,姿态超然,如同山野闲林里遗世出尘的鹤。

男孩仍然跪着,挺得笔直的背脊却在他的注视下不断下弯,仿佛正在承受无形的压力。

程梓毫无感觉,反而奇怪男孩怎么出了一脑门汗,身体也在颤抖。

“你抢了别人家的猫,是想送给我当做束脩礼?”

青衫先生凝视他良久,终于不紧不慢地问道。

程梓惊愕地瞪大眼——他怎么知道我是被抢来的?不对!束脩礼为什么是送猫?

他支棱起耳朵,盯着男孩等他回答。

但下一秒,一双温暖的手便将他从男孩手中抱了过去,掌心覆上他的脑袋,安抚地揉了揉。

程梓愣愣抬头,正撞进先生幽深如泉的眼瞳。

“我、我听人说先生喜欢猫,以前也、也养过一只,只是前年寿终去世了。”男孩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说,“这一只是我在街上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与您以前养的那只一模一样的猫,我觉得您会喜欢它……”

说着,他抬起眼帘,眸间洋溢起清澈热烈的笃定。

什么玩意儿?

程梓的眉毛一边挑高,一边压低,疑惑不已。

你丫当街抢猫,就是为了给这人整一出宛宛类卿?

好家伙,这孩子不仅没有是非观,而且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家里养猫,并且真正爱猫的人,谁会把其他长得相像的猫当做已经死去的猫猫的替身啊?

何况束脩礼送橘猫替身,您是否对束脩和礼这两个概念的理解出现了什么偏差?

拎起橙子抖一抖,掉下来的不是换毛期的毛,而是一肚子的吐槽jpg

青衫先生估计也是无语住了,所以良久没有说话,但他表情保持得很好,看上去就很有高深莫测的风范。

“你的行为,真让我不知从何开始评价。上次我同你说过,不告而取是为偷,那么同理可得,未经允许强行带走别人家的事物,那就叫抢。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加恶劣,是同样错误的举动。”

先生顺着程梓背上的毛,语气从容中带着熟练,好像在纠正男孩作为这件事上早已经熟的不能再熟。

而事实似乎的确如此。

因为青衫先生刚刚说完,男孩便立马虚心接受批评,随即转向程梓,说:“先生告诉过我,做错事应该要道歉。抱歉,小……大猫,我不应该未经你的同意就把你抢走。”

“呜、呜喵。”

男孩的眼神认真又明亮,即使程梓认为人给猫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很离谱,却仍然下意识地发出了谅解的叫声。

这个孩子……好像真的对人世里约定俗成的很多东西一窍不通。

他是人吗?

程梓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想法,冷不丁把他吓了一跳。

“很好。不过我也说过,如果你不能找到令我满意的束脩礼,我便不会收你做学生。”青衫先生点点头,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由于今日你做错事,加上这礼并非我想要的,所以我拒绝收你为徒,回去吧。”

“……”

男孩垂着头,瘪瘪嘴,可怜兮兮地转身离开。

走出两步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认真问了一句:“那只猫是我抢过来的,需要我将它再送回去吗?”

“不必。”青衫先生摇头,一边撸猫一边义正辞严地道:“让他留在这里,他的家人很快便会找过来了。”

程梓一歪嘴——我怀疑你就是猫瘾犯了。

男孩不疑有他,答应一声后便小跑出门,不知到哪儿做什么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程梓再度将目光放回青衫先生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猫眼里写满了疑惑。

先生笑了笑,静如深渊的眼浮起一层流光,消除了他身上的距离感。

“别着急,待在这里等你家人找过来,对你才是最安全妥帖的选择。”

青衫先生不多解释,却好像比任何解释都要让人信服。

程梓不知怎的,居然也信了他,老实蜷起四肢窝在了他臂弯里。

“乖。”先生低头蹭蹭他柔软的耳尖,随即抖了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书本,语气闲散,“要听我读书吗?”

程梓仰起小脸:“喵——”

……

柳娘子和王大郎寻摸到巷子深处的破旧屋宅时,脸上的焦急之色倏然淡了下去,有一点放松,但更多的是复杂难辨的纠结。

牛车进不来小巷,王大郎跟在柳娘子身后,看到她表情的变化,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进去吧,县主就在里面……你家的猫也是。”

柳娘子绞住双手,迟疑地道:“我家橙子,和他那只死去的狸奴很像吧?”

狸奴是猫的雅称,也是他口中之人爱宠的姓名。

“不像。”王大郎摇摇头,并且直接抛开她说的外表,洞悉程梓的本质。

“你家那只猫多温柔讨喜啊?隐遇镇上谁不喜欢?那群钓鱼佬平日里抠搜又爱炫耀,钓到一尾十斤的草鱼能提着它绕着镇子走上三圈,却也愿意把自己的收获分享给它。要我说,你们姜家人在别处不讨喜,能养出这样一只猫,可真是老天爷开了眼了。”

柳娘子低头笑笑:“是啊,最不受待见的姜家人养出了到哪儿都受宠的猫,就这一点便和县主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甚至是反着来的。”

“你们养猫的理念也不同。”王大郎接着说道,“你家是散养,我估摸着橙子这样讨人喜欢,应该是它自己的原因居多。而县主,他喜欢将身边一切活物最真实突出的性情雕琢到极致,所以他家的狸奴也孤傲冷漠到了极点。”

“猫只需要做自己,不必考虑任何人的想法。”

院子里,青衫先生翻过书籍一页,云淡风轻地对程梓说道:“不必为任何人压抑你的本性。以前若非如此,以后就要这样。”

程梓懒懒地听着,仰头打了个哈欠。

不用你说,全天下的猫可不都是这样的?

都说穷养狗富养猫,其实也不是。毕竟不管你贫穷还是富有,猫猫都平等地看不起你。

可我不是猫啊。

程梓眯着眼睛想。

青衫先生翻书的手一顿,低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时,门被推开了,柳娘子与王大郎并肩走了进来,前者第一眼看到的是程梓,后者则第一时间向青衫先生的方向低下头,以示敬意。

“喵!”

看到柳娘子,程梓惊喜得眼睛一亮,立刻从青衫先生手掌下挣开,朝她飞奔而去,一下就扑到她怀里。

“橙子!”柳娘子敏捷地接住他,抱在怀里就是好一阵揉搓,“没事了没事了!”

青衫先生见状,微笑着施施然起身。

程梓本以为他要礼貌地打个招呼,谁知他却用最温柔的表情,说出了最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既然去了隐遇镇,不经允许,你们怎敢进入云水县?”

柳娘子脸色一白,仿佛被呵斥的孩童般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抱着程梓的手微微发抖。

程梓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喜欢自家人被凶,于是也瞪着眼睛凶了回去:“喵呜喵呜!”

先生一愣,看着大猫凶巴巴的表情,不觉生气,只感觉新奇,一时倒将后面的话给忘了。

王大郎看到这番情景,觉得转移话题有门,正想开口,却见他笑着道:“为何生我的气?你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为了保护他们吗?”

“喵?”

程梓一歪脑袋,愈发感觉云里雾里。

信猫愿用三斤肥肉换世上的谜语人越少越好jpg

青衫先生微微一笑,还想再说什么,敞开的大门外却忽然跑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方才离开的男孩。

“先、先生!”男孩气喘吁吁地同他打招呼,用空着的那只手抹了抹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做错事之后除了道歉,还要补救。我想了想,给这只被我抢来的猫找了一份赔罪礼。”

在场的一只猫与三名大人:“……”

“吱吱吱!”

一片死寂中,男孩提起了手里三只活蹦乱跳的肥硕老鼠——前世的南方人骑着上学的那种,笑容灿烂无比:

“你看!我给它抓了三只老鼠!”

程梓:“……”

你不要过来啊!!!

只有我一只大橘不会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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