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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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连着两顿没有吃饭,坐在教室里饿得头晕眼花,她吃不起除了食堂以外的学校餐厅,只能忍着,听自己肚子隐约地咕噜着。

“你没吃早饭吗?”

课间的时候一个女生问她,面带关切。

“我…是,没来得及吃。”夏支支吾吾道。

“那我的早饭分你一点吧,”女生递给她一袋面包,跟她闲聊,“不是说周日晚上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大师吗,你怎么没有来?”

女生叫艾尔,算是那个被周缙暗怼多次的神学组织的领头人之一,最一开始也是她拉拢态度消沉的夏跟他们一起玩,一起“做研究”。

所谓做研究其实也只是从几本书里查资料,工工整整地抄到本子上,然后开始放飞自我地幻想。周缙一看,那书的作者名头叫得响,什么xx星际畅销神学科普书作家,什么xx神学研究所所长,唬人一套一套,实则纯纯瞎编。不止他们的名号,书中的理论也经不起仔细推敲,遣词造句引经据典扯老式迷信的时候倒是能看出作者不凡的文学功底。

但夏信以为真,她觉得这也算是符合她志向的学习——毕竟是神学。虽然作为学科存在的神学,只有在首都星的高等学院联盟里才是一门真的被普罗大众承认的、经得起考证的专业,但是夏不听劝,总觉得这算是自己的尝试和努力,认为这是现实生活的突破口。

周缙克制住自己怼人的**。

夏踌躇了一下,觉得艾尔可以算是自己的朋友,就实话实说了自己父母要自己退学的事情。

“神爱世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父母,”艾尔心有戚戚焉地锤了下桌子,“那你最近有没有每天向神祷告?”

“这……倒是没有。”夏说得有些尴尬,艾尔把她当朋友,还带她一起做研究,自己却连诚恳地向神祈祷都无法做到心诚如一,实在是有些难堪。

“没关系,我们神学毕竟不能算是一个完全唯物主义的学科,哪怕我们无法完全了解更高维生命的思想,只能学习一些皮毛,对于正常人来说神学学者也是不可理解的,就算是你也需要慢慢适应,”艾尔安慰她说,“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我们也都有从不相信到见证神迹然后相信的过程,这是一个慢慢来的过程。”

“神迹?相信祈祷?只是小概率事件的强化效应,信奉神还不如靠自己的双手搏一份前途。”周缙嗤之以鼻。

夏对周缙的话不以为然,她认真地对艾尔说:“你说得对,确实是我对祷告这件事带了偏见,今天回家我就会进行尝试的。”

“对嘛,只是每天花上半小时的事情,万一你就得到神的青睐了呢?”艾尔挤眉弄眼,看得夏扑哧一笑,心中生出了些不切实际的憧憬。

“所以周六跟我们一起去拜访刘大师吧!”艾尔双手合十作请求状,“不瞒你说,上次那个王大师确实是个骗子,你没来是对的,我们确实被他耍了还被骗了钱,有个人还被吓病了没来上学,但这次的刘大师真的是资深的神学家,你跟我们一起去长长见识也好嘛!”

“好好好,”夏脸上带笑,“周五我一定去。”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暗。

“你不要想你的爸爸妈妈啦,这样,你把我通讯号记一下,反正现在咱们的学校也只会耽误我们的研究,你要是不上学了也好,时间更自由了嘛,”艾尔欢快地说,“别忘了我们神佑世人组织的目标——发展成星系第一神学组织,把我们的文化知识传播到整个星系!”

“是,你说得对。”夏被说服了。

“你就真的一点都听不进我的话呗。”周缙打趣说,实则心里郁郁。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能神学对你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让你现在对这些东西十分抵触,但我只是想接触一下,为什么你这么反对我呢?”夏固执地说,十分不解。

周缙有点自己养大的孩子叛逆期到了不听自己话的气愤,对夏道:“你动动脑子,她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依据?凭这几本书还是凭她几句话,还是凭她要带你去见的骗子?”

“你也没见过怎么就知道人家是骗子?你又凭什么说我不长脑子?周缙,你说话一直这么高高在上不会没有朋友吗?”夏越说越气,“你不就是借住在我身体里的游魂,说难听点就是个寄生虫怪物吗?我知道你以前很厉害,知道你见识过很多事了,但我的生活你有什么资格一直指指点点?难道看着我被人欺负你能获得什么优越感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周缙觉得不可思议,“我只是想帮你,不忍心看你年纪小被他们骗。”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夏冷冷地说,“你想帮我的话怎么不帮我考试,不帮我挣钱,你只知道打打杀杀,伤害的还是我自己的身体。”

“行。”周缙简短的一个字结束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她看着夏在一个星期内做到了:放弃学习,迟到、早退,在放学后跟她的朋友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摄入酒精、幻想未来。周缙放弃了制止和建议。

周五那天夏的妈妈来学校给她办理退学手续,财务处的老师并不想把已经到手的钱交出去,两方拉扯了一个下午。夏直接没有来上学,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给艾尔发了两条通讯没有回复之后就切断了周缙的五感,周缙已经能平淡地接受这种寂静的黑暗,她索性睡了一觉,还做了个冗长的梦,是关于生前的事。

少爷捏着手杖戳在跪着的周缙的脖颈上,脸上是贵族家教藏不住的恶意。少爷下手的力度不小,年幼的周缙垂着眼睛一副乖顺的表情,她强忍不适,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

少爷身后站着另一个女仆,那是在家中干了多年的老仆。她习以为常地看着少爷刁难这个瘦弱的女孩,眼里也闪过一些扭曲的快意。

“请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张脸,凭什么让父亲愣神,凭什么让我从孤儿院带你回来。”少爷抬着下巴说,脸上带笑。他的手杖毫不后退,周缙用手撑了下地面想站起来,被老女仆又摁到了地上。

“少爷说让你站起来了吗?晋,我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是没能学会女仆的礼仪。”她手下往前稍稍用力,手杖着地的那一端狠狠顶住周缙的咽喉,周缙几乎要呕出来。

画面一转,回到最初。

周缙那时还不叫周缙,所有人都叫她晋,她也只是个孤儿院里的普通小孩,某天作为“幸运儿”被一群表面是来做慈善的富家子弟挑中了带回家。

那天只因为周父在看到晋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被跟在后面的少爷发现了,他央求父亲也让他选择一名可怜的孤儿带走,“我会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当成我亲爱的朋友,像您教导我的哪样方法教导她,让她成为我的左右臂膀,带她见识这个世界。”少爷看着他的父亲说。

抱着双腿发呆的晋听到少年的声音,无知无觉地转了一下脖子,她看到了少年看向父亲的眼中燃烧的火,那火似乎是热情的真诚的,但他的父亲一答应,他看向她的视线就变成了刺骨的审视和冰凉的恶意。

于是晋在周家宅子里的生活就是从这样一句“美好愿景”中开始了。

周父说训狗首先要有下马威,要把狗的烈性磨掉。少爷记住了,他把晋丢到周家宅子那间用来给人上私刑的地下室里一个月,只隔天送一点点刚刚能让她活下去的营养液。

没有灯的刑室,没有声音、没有人气,熟悉黑暗后能看到铁栏上的血迹,铁栏外摆放板正的桌椅,桌椅后摆着刑具,密密麻麻的一整面墙壁。铁栏这侧什么都没有,有人细心地收走了任何一个能威胁到她自己生命的东西,连每次的营养液都是有人看着她喝掉然后带走玻璃瓶子。

晋本来确实是孤儿院里被人抢夺食物被人欺负打骂的弱势一方,但至少她能跑能跳,能看到阳光,能维护自己的底线,还有拼死挣扎的像狼崽子护食一样的狠劲,这让她得以从竞争中获得能保证自己活下来的资源,以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来自于小伙伴的尊重。何况她还有可以躲藏的图书室,有两个愿意跟她说话的同伴……

但在这里不是的,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压迫的令人无法呼吸的寂静。她无从挣扎,到底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直到最后被放出来的那一天,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哭喊过多少次,多少次想过去死,多少次自言自语得出现幻觉,多少次饥饿难挨地想要把自己吃掉。

周父说不管做什么长期计划都要对阶段性的成果进行评估和反馈。少爷记住了,他站在对晋来说甚至有些刺眼的光里,身上穿着得体的衣服,双手放在手杖上,姿态安详地问:“重见光明的感觉如何,晋?我带你从孤儿院回来、把你关在禁闭室,都是希望你永远记住这种被救赎的幸福,并怀着这种感恩的心面对我,面对世人,明白吗,晋?”他挑了挑眉,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漂亮极了。

“我明白,您是我的贵人,我永远感谢您。”晋垂下头,藏住眼中翻涌的神色。少爷满意地点头——很有成果,他感觉自己天赋异禀,所做的这些非常对得起自己作为周父继承人的身份,也一定能得到父亲的嘉奖和肯定。

晋没有抬头,她死死盯着少爷投在地上的影子,一刀一刀把心中不理智的想法割裂开来——刀刀带血,她剜下了自己所有的天真。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她无师自通了示弱和顺从,学会了隐藏乃至违背自己,只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

这是周缙一生瑰丽华卷的开端,也是一个孩子在恶意翻涌的世界里自己教自己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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